思想的碎片

日期:2013-02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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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大学习期间,聆听了北京大学、哥伦比亚大学、伦敦政治经济学院、巴黎政治学院部分教授、博士的授课和一些国家政要、学界先锋的演讲,深切感悟,深受教益,深有所得。

 

经济学:经世济民之良方

 

不懂经济学,一个家庭难以兴旺,一个企业难以繁盛,一个国家难以发展。对于领导干部而言,在当今经济形势瞬息万变,全球一体化日益推进的情形下,更需学习、掌握、运用经济学,多一种视角看事情,多一种思维想问题,多一种方法做工作。

⒈经济学能够增进人类共同的福祉。

⒉所谓市场经济,我认为是以自由为核心,以市场为载体,以交易为手段,以获利为目的。

⒊经济一词虽源于希腊语,但在汉语中有着更加贴切而丰富的表达,既有诸如经营、管理之意,而且包含俭省之义,以较少花费换取较多利益,尤其言简意赅,十分传神,直抵“经济”的本质。

⒋课堂外,论及市场模型中的垄断现象,以我国电力、铁路部门为例。有同学问:如果将其拆开,一分为二,或可引入竞争,惠泽民众?我笑答:有一群羊,本来一只狼吃,后来两只狼吃,益否?学友愕然。

⒌税制的设计,一直是世界性难题,经济学家争论不休,各国政府做法各异。我不揣浅陋,姑妄设计之:人口最少、收入最高者,缴纳最多的税,其承担的份额状如倒三角形;人口最多、收入最少者,缴纳最低的税,其承担的份额形如正三角形。两个三角形相合,实现平衡,而三角形相吻合的边线,则可以随机做出相应调整。如此,既可保证整体税收,也有助于实现公平。想到那么多聪慧博学的经济学家竟然未能以此方式建模,窃喜。

⒍碳排放权交易的政策措施最早实行于美国,此后德国、澳大利亚、英国等相继实施,比较成功地遏制了污染。据悉,国家发改委近日批准北京、天津、上海等七地为国家首批碳排放权交易试点,将在国内率先实施碳排放权交易制度,有望2013年正式启动交易。闻之,一则以喜,一则以忧,喜的是人类或者找到了自救的良方,忧的是担心陷入污染——挣钱——交易——再污染的恶性循环,抑或部分单元可能减排而整体污染依旧,但愿这是杞人忧天。忽然冒出一个想法,假设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也如法炮制,实施生育权交易制度,结果将会如何,人口更多还是更少?想罢,不禁莞尔。

⒎迄今为止,世界上已经爆发经济危机二十多次,仅战后就有三次世界性经济危机,表现出明显的国际同期性。经济危机导致通货膨胀、物价上涨,生产停滞、失业激增,社会经济陷入瘫痪、混乱和倒退状态,给当今的世界经济发展留下了深刻的教训。危机带来灾难,同时蕴有机遇。今次尚未能够逾越的这场危机,或许是世界创造或者重构经济体系的一个机会罢。自由市场——当这只“看不见的手”失灵的时候,人们不应只是停留在反思的层面,而是各国政府联起手来,形成另一只大手,不让那只“看不见的手”毁了它自己创造的财富和进步。可我们悲哀地发现,如今人们貌似握在一起的手,却在暗地里划拉着自己的算盘!

⒏西方的市场经济学者断言:“贸易使各国可以专门从事自己最擅长的活动”,并称之为铁律。我闻之惶然,恐以为这是个“温柔的陷阱”。他们会不会据此就说,中国的劳动力低廉,在市场上最具竞争力,所以,中国应该专门输出廉价的劳务以换取所需的物品?!

⒐中国古代的文学家、思想家、教育家、政治家、社会活动家、古文献整理家,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曰:“夫仁者,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达而达人。”(《论语·雍也》)二千二百五十多年后,亚当·斯密的伟大著作《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》出版,描述了市场经济中人们如何相互交易:“……请给我们我所要的东西吧,同时,你也可以获得你所要的东西:这句话是交易的通义。”由此可见,古今同理,中外皆然。遗憾的是,我们用于政治,人家用于经济,用途不一,结果迥异,呜呼!

 

政治学:寻找平衡与和谐

 

作为一名资深公务员,原以为对政治已很稔熟,但学过政治学之后,感觉别有洞天,解旧疑而增新惑,产生了更多的思考。 

窃以为,搞政治有三个人就够了:一个艺术家,一个科学家,一个实干家。艺术家出创意,科学家出智慧,实干家出效率。艺术家以其想象力构图,科学家以其精确度设计,实干家以其执行力落实。当然,这三个人不只是单个的自然人,也不仅是三个独立的团队。他们要合力搭建一所屋子,让所有人都觉得看起来很美,住起来舒服。当然,这样的屋子即使建起来了,也未必一劳永逸,还得时常修补、翻新,以免审美疲劳,或者还需要解决下水道堵塞之类的问题。如果大家都看厌了、住烦了,或者有了更好的选择方案,那就可能推倒重建。当然,这其中的潜台词是美好和幸福,度量衡是平衡与和谐。

班上有几位来自新加坡的同学,所以我特意了解了一下该国的情况,并同我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市进行了一番简单比较,感到非常有趣。新加坡于1965年独立建国,是东南亚的一个岛国,位于马来半岛南端,如果不刻意查找,在地图上难以发现。新加坡是全球最为富裕的国家之一,属于新兴的发达国家,其经济模式被称作“国家资本主义”,并以稳定的政局、廉洁高效的政府而著称,是亚洲最重要的金融、服务和航运中心之一。上海市是中国第一大城市,四大直辖市之一,中国国家中心城市,中国的经济、科技、工业、金融、贸易、会展和航运中心,位于中国漫长海岸线的最正中,世界第三大河、亚洲第一大河——长江的入海口以及亚太城市群的地理中心,拥有中国最大的外贸港口和最大的工业基地。论资源,新加坡不说别的,甚至连沙土和饮用水都需要从别国购买进口,而上海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,更有身后广大国土上的丰富资源可供使用。以下数据摘自权威网站:新加坡总土地面积约为714.3平方公里,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7257人;上海市面积为6340平方公里,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3631人,是中国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。2011年,新加坡人均GDP50123美元,上海市人均生产总值82560元人民币(年末人民币汇率为1美元兑6.3009元人民币),相当于13102美元。以上数据显示,上海的人口密度只有新加坡的50%,人均GDP只有新加坡的26%。换一种不太恰当的说法,我们的上海是1个人占2个人的地方,2.6个人出1个人的活儿。或许,这种比较有欠科学,但足以警示我们,怎样才能更好地构建我们的“屋子”!另据报载,截至2011年底,北京地区人才总量达到523万人,新加坡共和国的总人口只有518万。根据全球金融中心指数排名,新加坡是继纽约、伦敦和香港之后的世界第四大金融中心,有“花园城市”之美称,在“全球宜居城市指数”中排名第三,今年7月初北京市第十一次党代会提出“建设有中国特色世界城市”。

课堂上接触到一个词——旋转门现象。是指政府官员退休或离职之后下海进入企业、学校任职的现象,被西方的公共行政伦理专家称为“旋转门现象”。由此,我联想到作为国家权力机关的各级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的来源,虽说都是经过选举产生的,但大多属于兼职,即便有少数专职也是属于公务员序列。由此带来的问题是,他们或者因为精力所限无暇顾及,或者囿于体制无法施展拳脚,在工作中,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(更多时候充当“啦啦队”),监督者与被监督者同体,角色错位混淆,难以有效履职,极有可能被俘获、被绑架、被控制。在思维方式和工作方法上,他们习惯于运用党政部门的想法和做法,屁股坐过来了(其实大部分情况下仍坐在同一条板凳上),思想没有转过弯来,似乎只记着目标的一致性,忘记了分工的区别性。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国家权力机关行政化的趋势,从而影响人大作为国家权力机关的独立性和公正性。这可否也是一种旋转门现象?在较长时期内,这种现象仍会存在,关键是我们要通过有效的制度建构与创新来完善对其的管理,尤其要提供坚实的履职保障。

课间,法国前总统吉斯卡尔·德斯坦为我们作了题为“欧洲政治组织的问题”的演讲,回顾了欧洲政治组织18世纪以来的发展史,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以来欧洲区域化和一体化的历史进程,并就欧盟现存的问题和未来发展的趋势阐述了自己的见解。欧盟(EU)即欧洲联盟,是由欧洲共同体发展而来的,经历了6次扩大,成为一个涵盖27个国家总人口超过4.8亿的当今世界上经济实力最强、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国家联合体,是一个集政治实体和经济实体于一身、在世界上具有重要影响的区域一体化组织。由此,我想起卡尔·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·恩格斯在18482月问世的《共产党宣言》中所写的一段话,并为其前瞻性和精准性而惊叹:“资产阶级日甚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、财产和人口的分散状态。它使人口密集起来,使生产资料集中起来,使财产聚集在少数人的手里。由此必然产生的结果就是政治的集中。各自独立的、几乎只有同盟关系的、各有不同利益、不同法律、不同政府、不同关税的各个地区,现在已经结合为一个拥有统一的政府、统一的法律、统一的民族阶级利益和统一的关税的统一的民族”。

美国巴纳德学院的校长戴伯拉·斯帕女士为我们作了关于通识教育的演讲。“通识教育”是一种精英教育的方法,目的是培养跨学科发展的人才。在我听来,类似与我们国家教育提出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,而区别在于他们是在大学阶段开展,我们从儿童踏入校门时就开始了。通识教育是先分后合,我们则是先合后分,孰优孰劣?不得而知。令人疑惑的是,我国在校生的总量远远高于美国,整个学制也相差无几,但顶尖人才为何如此悬殊?人家一亩地里的粮食产量,怎么就比我们五亩甚至十亩地的产量还多?说到底,不是“品种”的问题,而是因为我们粗放经营,广种薄收。由此,我想到另一个问题——精英管理。一些成绩优秀的人走出校门跨入机关,进入决策层,他们可能足够专业,可以就某一项公共政策条分缕析,用公式演算,用理论推导,以至“完美无缺”、“万无一失”,但最致命的问题在于闭门造车,脱离实际,必定是空中楼阁,中看不中用,甚至可能决策失误导致灾难性结果。这样的“屋子”,我们敢住吗?!

 

法律:人类“护身符”耶?

 

课堂上,教授引导我们像律师一样思考、像商人一样思考,从国家角度思考……

一种认识:法律是一把尺子,衡量是非曲直;是一把刀子,判断生杀予夺。

一种担忧:一个完全自由的经济,会不会没有节制?一个完全法治的社会,会不会失去活力?

一种假设: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巨大进步,既得益于法律的不完善,也得益于法律的逐步完善。惟因其不完善,才可以大胆地试、大胆地闯,也因其逐步完善,方能够促进改革、巩固成果。

一种看法:社会的和谐有序有赖于各方面的协调运行,如同一辆车子的平稳行驶,需要每个部件的合力推动,而不能单靠“法制”一只轮子。只有一只翅膀的鸟是飞不高的,只靠一只轮子的车也是行不远的。窃以为法治是人类进步文明的成果,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,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人类堕落退化的表现。古人对此早有察觉,老子曾指出“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。夫礼者,忠信之薄,而乱之首。”当处于上层的道德防线颓然坍塌,其作用丧失殆尽时,人类只有倚赖于法律这个最后的底线来挽救颓势。法的需求越大,表明人性的颓败越严重。当“夜不闭户”已成故事、“路遗不拾”已成绝唱、“童叟无欺”已成童话,法就仿佛是汪洋中的一艘“诺亚方舟”,成为人类自救的唯一工具。孰不知,当我们只有一种手段或方法调整社会关系时,那么这种手段或方法也已岌岌可危,并终将被突破和“践踏”。

一种“逻辑”:自由的获得,必须以失去诚信为代价?物质的丰盛,必须以掠夺自然为代价?经济的发展,必须以破坏环境为代价?法律是不完美的,因为其制定者人类首先不完美,这或可成为实行人治者的借口?!

一种期望:法律原本是在人们的心里,后来被人们拿在了手里,现在几乎掉到地上了,什么时候再重新回到人们的心中?会不会有那么一天,这个世界成为统一的市场、有着统一的秩序?这些,或许遥远,但值得期待,虽然艰难,但值得努力。

 

统计学:让数字说实话

 

“用数字说话”,是公共管理者经常使用且十分有效的方法。英国前首相本杰明·迪斯雷利说:“有三种谎言:谎言、糟糕透顶的谎言和统计资料”。是的,数字会说话,有真话也有假话,怎样揭去数字身上的“马甲”,看到事实真相,做出科学决策?

必须树立正确的思想。数字是推断的基础,决策的依据,差之毫厘,则谬之千里,来不得半点含糊,不能有丝毫差池。有时候,个别领导在工作中单纯追求所谓政绩,或明或暗指使统计人员编造数字,不合“口味”就不高兴。而有关统计人员或者揣摩领导意图,或者嫌麻烦,在选取样本、界定总体、进行描述时不科学、不充分,按“需”取舍,遗漏某些重要数据,混淆因果关系,编造虚假信息。故而,出现数字是数字、现实是现实,实际情况与统计数据相去甚远的现象。因此,必须以正确的政绩观指导统计工作,去虚求实,去伪求真,不说假话,“不作假账”。

必须运用正确的方法。方法是到达目的的重要途径,统计的过程就是调查研究的过程,统计既是一门科学也是一门艺术,要正确运用收集、分析、推断中的一系列方法,既要重视均值、中位数、众数,也不忽视异常值,既要重视正态分布的置信区间,也不放过两侧的概率,既要定量分析,也要定性分析,进而努力接近真相,做出科学预测。

必须施以正确的推断。统计的目的是为了得出正确的结论,做出科学的预测。因此,统计人员提供数字要有公心、专心、精心,绝不操纵,绝不说谎;决策人员运用数字更是要有疑心、戒心、细心,会读数、会看图,不受诱惑,不被蒙蔽,进而以点知面、以小知大、以往知来,做出正确的决策。□

 

(作者系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研究室主任)